第五十二章 深渊:你不要过来啊! 7k5

绝对的掌控力。

    这些在民众中宣讲教义的传教士们，弗朗西斯早从一开始起便有注意到他们，并在暗中派遣了人对其进行监视。

    只是，先前的弗朗西斯出于为极光城留下了一条后路的考虑，纵然这些人已经开始煽动民众，但他却也始终未曾下定决心动手。

    但是——

    此时此刻。

    在那耀眼的白光这般伟迹面前，弗朗西斯自然是再也没有分毫的犹疑。

    要是这时候不下狠手将其彻底铲除。

    那万一激怒了那尊“奥术之神”，让其不再降下垂青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眼看着士卒们带着那些传教者们的身影渐行渐远，弗朗西斯方才重新转向了安娜。

    “安......神使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......弗朗西斯叔叔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是叫我安娜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安娜吐了吐舌头，带着些许俏皮地开口。

    “我可不是什么神使。”

    “真要说的话，奥术之神的神使应该是夏尔冕下。”

    “而且，夏尔冕下也很不喜欢这个称呼。”

    “按照夏尔冕下的说法，奥术之神并非是那般有着实际人格的存在，而仅仅只是世间法理与规则的化身。”

    “奥术之神，或者说其所代表的奥术并不需要人们的崇敬与畏惧，更不需要那般全身心投入的狂信。”

    “甚至恰恰相反，奥术的真谛便是解构与探求。”

    安娜的话语让弗朗西斯有些难以理解。

    毕竟在他的认知中......所谓神明，就该是在信徒们心中高高在上，神秘莫测的伟大存在才对。

    祂们依靠着信徒们的信仰来维持着自己的存续与权能。

    而祂们所最为惧怕的，便是有外来者发现了自身潜藏于神秘之后的真实，亦或者是染指了自己的权柄。

    因为一旦那层神秘莫测的伟大外壳被看穿，自身所拥有的权柄被掠夺。

    那所谓的神明，便和一位强一点的超凡者没有了区别。

    如安娜口中的“奥术之神”那般，不但不需要信徒们保持畏惧与敬意，甚至希望信徒们能够将其解析，乃至于将其超越......

    这样的神明，实在是有些非同寻常。

    弗朗西斯心中的思绪飞速转动，种种猜测从他的心头浮现，然后又被其迅速否决。

    “那么......安娜。”

    虽然听从了对方的话语将称呼改口，但弗朗西斯的声音却恭敬依旧。

    “我会让以我执政官的权柄，让全城的人都信仰奥术之神。”

    “却不知道——”

    “伟大的奥术之神冕下，对于即将到来的黄昏潮汐有什么神谕降下。”

    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    眼看着眼前的弗朗西斯除了改了个称呼，其余的态度是一点没变，甚至相比先前还更小心了几分，安娜的心中也不由有些无奈。

    不过，安娜却也可以理解此刻弗朗西斯，乃至于整个极光城中居民们，那份谨小慎微的心情。

    他们——

    真的等待这根救命稻草等待了太久了，容不得分毫的差错。

    甚至，哪怕是安娜自己，在最开始认识夏尔冕下之时又何尝不是如此。

    若非是夏尔冕下那毫无身段的随和态度，还实际指导了她几天巫师与奥术的基础理论，让她的眼界与此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......

    那么此时此刻的安娜，恐怕也还和弗兰西斯叔叔以及其他民众们一样。

    将夏尔视为高高在上，散发着神性光辉的神国使徒，那伟大而难以言喻的奥术之神于凡俗的代行者。

    “修建教堂，修建塑像什么的，就不必了.....”

    “我怕夏尔冕下知道了打我。”

    安娜有些无奈地开口。

    她的心里清楚，想要扭转极光城乃至于这片大陆维持了数百上千年的认知。

    乃至于，打消这方世界无数岁月所建立的，对于神明的过度崇拜。

    绝不是一朝一夕，或者自己几句话就可以完成的任务。

    而刚才那般宛若神迹的原子之灯，更是让整个极光城的民众们都亲眼目睹到了。

    这种情况下，就算弗朗西斯不去主动推动，民众们恐怕也会自发地崇拜起“奥术之神”来，而且会远比那些传教者们所推行的要更加虔诚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关于黄昏潮汐，夏尔冕下还真留下了线索——”

    安娜的话语缓缓响起。

    她取出了一卷羊皮纸。

    羊皮纸上书写了种种复杂图案与公式，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庞然事物的图纸，然后，安娜将这卷图纸其递给了弗朗西斯。

    “只是——”

    “那却并非是由高高在上的神明，出于怜悯之类的无聊理由所凭空赐予的恩赐。”

    “而是需要我们整个极光城，依靠着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而来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。”

    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    西大陆。

    荒芜山脉，三圣贤雪山。

    这里是凛冬帝国的北境，也亦是整个西大陆的极北之地。

    上千米的高空之上，一道黑与红交错的流光呼啸而过。

    翼展足有数十米长的巨型飞龙发出了低沉的嘶吼，疾速掠过高空，羽翼刮出了猛烈的气流。

    这是一头血统纯度极高的黑鳞亚龙。

    黑鳞亚龙是屹立于亚龙种顶点的种族之一，为亚兰帝国的弗雷斯贝古皇室专属。

    而眼前这头达到了七阶顶点，距离准传奇仅仅一步之遥，在所有同族中也显得极为出类拔萃，可以称之为黑鳞飞龙王的存在，其主人的身份自然也已经呼之欲出。

    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    身穿黑鹫军服的伊莎贝拉，正慵懒地倚靠在飞龙脊背的软垫之上。

    她随手翻阅着手中的文书，漫不经心地朝着身旁正陷入冥想状态的黑发青年开口问道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特意把我和凛冬女皇约出来，到底是想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伊莎贝拉的话语刚出。

    一旁的天空，一道湛蓝的光芒也闪耀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说实话，我也有些好奇。”

    “究竟是什么事情，才能让最不喜欢欠人情的你，特意跑来找我借用前往深渊的暗道。”

    阳光透过云彩，静静地倾洒在一位容貌绝美的少女身上。

    少女的表情专注而淡漠，皮肤白皙无暇，五官精致绝伦。

    碧蓝色的长发垂落于肩头，遮掩住了她那微尖的耳廓。

    再加上阳光造成的光晕，整个人就如同冰雪的精灵，难描难绘。

    精纯的冰属性魔力萦绕于她的周身，本该危险性极强的魔力束，此刻却随着少女心意如臂指使，载着她翱翔于天穹之中，速度哪怕相比于黑磷飞龙也不逊色分毫。

    正是西大陆的第四位传奇法师，同时也是目前西大陆最强的元素魔法使用者。

    高等精灵族中的冰精灵，凛冬帝国的女皇——持有着传奇称号【永霜】的阿克希娅。

    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    两位传奇位阶的一国君王在侧，夏尔的态度却依旧懒散。

    他从冥想状态中退出，开口回答：“没事，就是一个禁咒的试爆而已......”

    “试验？”

    伊莎贝拉蹙了蹙精致的眉头：“你先前不是才和库罗德搞出了一个原子灯的新商品，怎么又开始捣鼓新禁咒了。”

    “而且，你先前开发新禁咒的时候，可从来没有闹过这么大的阵仗。”

    西大陆与极光城不同，并没有那么强烈的照明需求，魔导灯之类的魔导具更是早已存在并被广泛运用于各种场所中。

    不过当原子灯被正式推出时，还是受到了不少客户的欢迎。

    毕竟，一个极度稳定，能够在任何条件下都保证长明不灭的光源，不论是用于特种作战还是某些追求安全性的环境之中，都有其难以被替代的特殊价值。

    夏尔站起身子，从伊莎贝拉飞龙脊背上找到了一方精致的零食柜，然后熟练地从中翻出了一杯冰镇可乐。

    “这次的禁咒不一样——”

    “倘若成功的话，那恐怕又是一记真正的对神话级别禁咒。”

    “而且相比达摩克利斯之剑，限制条件还会更少，实用性能高出不少。”

    夏尔一边打开了可乐，一边随意摆了摆手：“对于一个奥术师来讲，最为快乐的事情——”

    “那便是在创造出一件值得为之骄傲自豪的禁咒的同时，邀请上自己的朋友来一起围观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惜西尔维娅和库罗德他们没到传奇，在现场围观有点危险，只能用留影晶石录下来给他们看了。”

    夏尔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只可惜广域通信网络虽然已经开始建设，但是还未完全建设完成。

    不然的话，直接向全大陆直播禁咒实验，再顺便给黑塔以及自己的商品打个广告，想想都是件很快乐的事情。

    夏尔将目光看向身旁面无表情，虚立于冰晶之上的冰精灵阿克希娅。

    “本来我是准备将这个禁咒实验的地点选在赤炎沙漠里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后来想想，虽然沙漠中没什么文明种族，但终归有不少属于西大陆的生物。”

    “再加上我听你前不久提起，深渊里的那些恶魔最近又有些不安分，于是就将试验场地定在深渊位面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次请你帮忙，一个是想借用一下凛冬帝国境内前往深渊位面的秘密通道。”

    “另一个目的，则是因为在这次试爆结束后，我还有些奥术方面的想法后续想要找你探讨一下。”

    夏尔的话语很诚恳。

    作为一名奥术师，哪怕已经创造出了达摩克利斯之剑那般的对神禁咒，但是夏尔却从未觉得自己便比其他传奇法师们高出一等。

    所谓真正的大师永远都保持着一颗学徒的心。

    自己的积累毕竟还是太短，虽然在奥术理念以及禁咒创造领域，实际战力上相比其他传奇法师有所优势。

    但是在元素魔法，尤其是冰元素魔法的特化领域，自己相比于作为冰精灵的阿克希娅还是有所不足。

    “比如......”

    “怎么做到在另一侧超高温的环境下，让魔力介质借助超低温保持在超导的状态，且能让这种状态长期存续并保持稳定。”

    冰精灵那精致的小脸上流露出了思索的意味，显然也是对夏尔所说的话题产生了兴趣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，她才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阿克希娅微微侧过头，看向夏尔。

    清冷的声音响起，带着些许的好奇之意。

    “你说的那个，要在深渊位面进行实验的禁咒——”

    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   阿克希娅的话语一出，伊莎贝拉也同样放下了手中的文书，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。

    先前达摩克利斯之剑释放时，伊莎贝拉可就在现场，亲眼目睹了全过程。

    此刻夏尔说的这么煞有介事，也让伊莎贝拉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趣。

    “我给它设想过许多禁咒名——”

    “比如「虚空第零加护」，比如「髓爆」，比如「幻想崩坏」......”

    “不过......”

    “我还是最喜欢称呼它那原本的名字......”

    夏尔的话语中，不知何时带上了些许的笑意。

    “「氢弹」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