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“容王殿下”四个字时,都是满腹狐疑,一头雾水。
素白的身影背着光步入大殿,明媚的阳光被他衣袍上华丽的金线反射,耀眼生花。
一直到那人走进暗影里,在人们看清来人的脸时,龙熙国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。在他们的心里,那说不出来的滋味是深深的耻辱,深深的,耻辱……
沐寒站在队伍的最后方,当看清来人时,她浑身一颤,下一刻,她的眼圈就红了。她匆忙移开视线,低下头,一瞬间竟有种心碎的感觉。
沈润身穿白色绣金色龙纹的云锦袍服,腰束玉带,长身鹤立,笔直如松。
他顺着中间被留出来的通道缓步走向御阶,那御阶上面,曾是摆放他的龙椅的位置,现在,曾经熟悉的一切都不见了。
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晨光。
晨光浅笑吟吟地望着他。
他在御阶下。
她在御阶上,并坐在凤椅上。
他知道她是故意的,她故意指挥人让他从正门进来,这样他就不得不在行走的过程中接受各种目光的洗礼,那些目光如锥子,每一束都刺入骨髓,让他千疮百孔。
他走在狭长的过道上,龙熙国人纷纷侧目,他们不敢明着看他,那些偷偷投过来的目光,各种目光,里面的含义很丰富:惊愕、恐惧、不安、绝望,以及耻辱,深深的耻辱,在最后的希望破灭之后产生的沉重的耻辱感,他们将这些耻辱感投射到他的身上,比错愕还要刺人。
沈润比龙熙国的朝臣们更加耻辱。臣可以换主,他却是亡国之君。亡国之君出现在敌军的朝堂上,会让曾经的龙熙国臣子们感受到双重的耻辱,来自他们自身的,和他们曾效忠的帝王的。
沈润知道,他们有的人此时肯定在心里想,他应该去死,而不是还活着继续散播龙熙国之耻。
他一步一步,坚定沉稳地向前走,表情淡淡的,宠辱不惊。
可是他的内心并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从容淡定。
晨光坐在凤凰椅上,噙着笑望着他,安静地望着。
他表情平静,可是她知道,他的内心已经被羞耻的热度完全融化了,那些热度以火的形态出现,在他的脚下。他每走一步,就像是踩在火上,他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疼痛,努力维持着面目上的从容,而实际上,他的脚下已经伤痕累累。
沈润一脸沉静地走到御阶下,停住脚步,他望着晨光。
晨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。
能屈能伸的男人,心中满满的耻辱他仍旧昂首而来,有趣得紧。
晨光是因为想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所以才让他从正门进来的。她并没有想要维护他颜面的念头,相反,她想用力将他的尊严和骄傲踩碎,她想看到他在面对自己粉碎的骄傲时的神情,那奋力隐忍着的表情令人赞叹,同时分外有趣。
沈润站在御阶下望着她,他已经许久没有站在这个位置上了,自从他登基以后,十年之久。
晨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,这样的沉默在他看来是逼迫他臣服的意思,但是他绝对不会跪她!绝对不会!